Winniecat@猫丸

「喲，大將。」

一杯熱呼呼的「茶」放到貓咪的爪子上。

「燙……啊……黑糖薑母茶？」審神喵的臉刷地紅起來：「發現了？」

「我們是刀，會對血腥味敏感是常識。」

「謝謝，雖然不會痛得要命，但……等等，藥研，你剛剛是不是說『我們』？」

「比平日慢上接近半分鐘……嘿，大將果然不在狀態。」藥研輕聲笑了笑：「有鼻子的刀好像不只我一把，還是大將以為我們的鼻子只是裝飾用？」

「……笨……笨蛋藥研！那個……雖然很早猜到，但被點出來還是有羞恥的感覺……」近侍眼明手快拿過茶杯，審神喵掩臉搖頭：「呀……有些事請別說得太明白……」

「是，請先喝了再說，涼了反對身體不好。」

「知道。」貓舌怕燙，所以貓咪喝了幾口後偷偷往後瞄：「嘛……藥研，可以問一些較私人的問題嗎？」

「今天看到甚麼了？」

「你怎猜到的？」

「先喝了薑茶，否則我不會回答。」

「現在會要脅貓呢……是是是，別瞪別瞪，貓喝，貓喝便是。」

「若不是妳今天猛喝了一大壺綠茶，我可不會迫妳喝。」藥研藤四郎苦笑：「早知道這幾天替妳暫時保管好綠茶茶葉和抺茶粉，下星期再還。」

「貓立刻喝！別沒收！不……大部分已給鶯丸，再沒收會沒！」

藥研藤四郎看看大將的茶葉架，的確如她所說少了一堆茶葉，因此語調稍微柔和一點：「那，大將剛剛想問甚麼？若是無法喝一整杯，可以先擱著，晚點暖一下也可以的。」

貓咪停下灌水的動作盯住自己的愛刀：「現在，真的可以問了？」

藥研藤四郎做了個「請吧」的手勢。

「藥研……」審神喵深深吸一口氣：「對於你們來說，擁有人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？」

聽到問題後，藥研藤四郎愣了幾分鐘，甚至令發問的「主子」認為自己的問題過於傷人。這「孩子」仍未完全能和他的兄長的感情退出，如此一個涉及感情的問題實在不單單是「侵犯私隱」而已。

「藥研，可以不回答的。」

溫暖的手放在貓爪上重重一握，耳畔響起低沉的嗓音：「我去鎖門，可以請妳放下窗簾嗎，貓？」

「謝謝。」

咔。

「窗簾……」

「嗯，已拉上了。」

「對於您認真的提問，我希望可以與真實的您對談……」藥研藤四郎轉身的同時，輕聲唸出自家大將的真名。

現時唯一一種可知的，可以在一段時間內對抗本丸強加在這人類身上「喬裝」的方法。對於自己大將為何在這空間會披上古怪的淡紫色貓皮，即使是她都沒一個答案，只知到本丸的一刻會自動「變身」，而且，除非回到現世，否則無法自行解除。

最初只是「實驗」，也希望戳破其他本丸裡的大多數審神者擁有完美、年輕外表對自己的愛刀可能造成的「幻想」，主動要求呼喚自己的真名去解開「咒語」。雖然很成功，但效果並不持久。反覆操作幾次後的結果顯示，快則半小時，長則兩小時，本丸的力量會再次把審神者變回審神喵，而這種方法會同時耗損兩人的體力和靈力，當中以藥研藤四郎尤為明顯，所以，調查幾次發現無法找出根源後，若非有甚麼特別的理由都不會使用。

從藥研藤四郎提出鎖上房門的一刻，已表示了他的意願，希望可以在認真，以「戀人」的身份下對話。

暫時只屬於一「貓」一刀的秘密。

「貓，妳不是知道我們粟田口家的戒條嗎？」藥研藤四郎回到審神者身邊，拿起她的杯子感受一下溫度，順手找來自己的杯倒過去，然後加熱水壺裡剩餘的黑糖薑茶：「其實，跟妳的問題有直接關係。」

「作為刀劍，身為器物並不是沒有『情感』，只是，單單是一種感受，而且沒有太多去爭取、去排擠的想法。畢竟，當時的我們沒那種力量，而且沒人類的情感去餵養，我們的『情感』也無法成形，和現在比較，相對直接、片面。」

「那時候並非沒有心……但一切很淺，也無法引起太大波瀾。」

「所以說……」

「顯形是一個轉折點。」藥研藤四郎看了看水壺，在水滾前關上電制，把熱茶倒入審神者的杯子裡：「妳一定記得最初，在這兒出現的大多數是我的兄弟和打刀們吧？其他人有各自己的記憶、『出身』，即使有其他兄弟，數量遠比我們家少……」

「想想看，如果第一次發現自己有感情，可以去追求，而且渴求回應，會有甚麼結果？」

「像心理學書上寫的……」

身邊沒有「父母」，會戀上、投射的，是自己的兄弟。

「正確。」

「那戒條……」

「是最初到來的兄弟們一致決定的。不希望對任一兄弟不公，一旦親情夾雜其他不純的情感，對其他兄弟造成實在太不公平，也有礙我們的成長。」

一直貼身跟在主人們身上的短刀，再不懂自己調整自身感情都會意識到這種強烈的感覺、渴望，會帶來哪些可怕結果。在發現自己像人類般有身體、更難馴服的心後，共同決定為保護彼此而套上枷鎖，在每一把新的刀來到「家」裡來時，以「家訓」為由告知每一成員。

一期一振雖然來得很晚，但，在「主人們」的教養裡，「禮教」早已刻入他的骨髓內，對「弟弟們」的自覺深感安慰，即使很快自食其果都未敢輕言後悔。

「抱歉。」

「不必為此道歉。」藥研藤四郎用手輕梳戀人的髮絲：「妳總算沒躲著我。」

審神者一臉愕然地對上愛刀的眼睛。

「願意問深入的問題是好開始……嘿……擁有心的感覺嗎？」藥研藤四郎拿起自己的水杯坐到審神者的身邊，靠在她的大腿旁呷一口已冷掉的薑茶，臉色丕變：「咳！很辣！早知道聽燭台切先生的話多加兩，不，三湯匙糖。」

「嘻嘻。」上面的手很自然地給藥研藤四郎摸頭：「糖的份量足夠呢，本貓即使不加糖都能喝下去。」

「怎可能？」

「習慣就可以。」

「不愧是大將……不，下次我會制止，過辣會對身體有害。」放下水杯緩緩氣，藥研藤四郎枕到身邊那軟乎乎的大腿上：「……剛剛……對，有心的感覺嘛……嘿，難以道明……」

不，答案，已經很明顯。

有了心後，會學著去愛與被愛，會學習照顧他人。感覺再新奇，或是再甜美也好，也會有累的一刻。不是不喜歡兄弟們，而是「哥哥」的角色同樣會帶來壓力，成為好榜樣，照顧兄弟，不能示弱，更不能搶或偷佔弟弟們可以享受哥哥的溫柔的時間。

「睡熟了呢……希望這次別太快變回去……」

因為，這是難得可以給他盡情撒嬌的時間。